白百合之后，谁是下一个小妞

南都娱乐做过“票房灵药白百合”的封面报道，找来院线负责人、导演解读她的“灵”。得出四个理由，观众缘好，性价比高，面孔新鲜，时机最佳。

那是2013年，白百何主演的第三部电影《被偷走的那五年》上映。上映两周，票房破了1.2亿。前两部电影，一部是《分手合约》，1.9亿，一部是2011年的超级“黑马”《失恋33天》，3.5亿。

《失恋33天》打响“内地小妞电影”第一炮。这之后，白百何在大同小异的故事里，跟差不多的帅哥们，谈差不多的恋爱。

恋爱流程都是，跟渣男分手了，哭了，真爱来了，笑了。那时候，白百何被称作“疗伤系女王”。她代表了繁华都市中，千千万万平凡又年轻的女孩。

清新，自然，治愈，受伤却坚强独立，是她最鲜明的特征。也是小妞电影对年轻女观众的致命吸引力。《失恋33天》大爆后，同类型影片接连出产。但“小妞”王牌始终是白百何。

2015年，大卖5亿的《滚蛋吧！肿瘤君》是印证。没有人想生病，但如果病了，主治医生是吴彦祖，每天穿白大褂对你嘘寒问暖，未尝不是美梦一场。

现在的白百何，显然不适合做梦了。“泳池戏水”是一回事。年龄上，她也不再是“小妞”。

她急需用《妈阁是座城》转型。也真的拼了，电影里，白百何都演胡先煦的妈了。但转型成功者始终在少数。

《妈阁是座城》上映一周，票房不到四千万。白百何要扯掉的标签，不只“小妞电影扛把子”，还有“票房灵药”。

这个新新新人类时代，连万众膜拜的巨星都没了，论票房，谁也没资格做“灵药”。但小妞电影是经久不衰的一块唐僧肉，白百何吃不下了，谁还能吃？

首先要明白什么叫小妞电影。都市，职场，友情，爱情，以女主为视角，讲女性独立。以及画面精致浪漫，调调轻松有趣，融合各种流行元素。这一锅，就是小妞电影。

它的受众很关键，一定是城市年轻女孩。要让她们有代入感有共鸣，决定了这个小妞是谁。像6年前的白百何，如南都那篇报道所说，“她集合了现代年轻女性的所有特质。”

这个特质，是一份朴素又亲切的都市感。长得不算很漂亮但是耐看，有点小个性但不会作妖，会为失恋痛哭流涕，会被奇葩客户折磨得想杀人。她是可爱真实的。

报道里，有记者就拿范冰冰举例，“如果是范冰冰演这种都市爱情片，你不会幻想自己是她，因为她太美艳了。”

可惜范冰冰没看到。2013年，她跟金依萌合作，真就拍了一部都市爱情片叫《一夜惊喜》。效果是灾难级的。

故事匪夷所思。广告公司女高管，在喝醉后一夜风流，怀孕了，但不知道经手人是谁。她从那一夜接触过的四位帅哥入手，一一排查。没错，是“一夜四个”的尺度。

别说女观众不敢幻想自己是范冰冰，对这种一夜情怀孕还找不到孩子他爸的故事，女观众也不敢幻想。

《一夜惊喜》想走小妞电影的路数。但让范冰冰穿黑色真丝吊带，跟男的啪啪啪，受众已经变了。金依萌，一个女导演，怎么拍出了男观众的性幻想？还是最低级的那种。

有传言说，范冰冰找金依萌拍《一夜惊喜》，是跟章子怡宣战。因为三年前，金依萌给章子怡拍了一部水花巨大的小妞电影，《非常完美》。

如果真是这样，我要怀疑金依萌是章子怡的粉头，然后装成范冰冰的粉丝来黑她。

《非常完美》跟《一夜惊喜》比，正常太多了。它是正统的小妞电影。恋爱线跟《失恋33天》如出一辙。女主失恋，在挽回前男友的过程中，与男主相识，最后发现，男主才是真爱。

故事是对的，风格是对的，调性是对的。错在章子怡。用记者举例范冰冰的话，套在章子怡身上，也成立——章子怡演这种，被渣男抛弃，心碎不已，三番五次去挽回渣男的傻白甜，要怎么相信？

她只有白，绝无可能是傻和甜。她可以失恋，但肯定不会是哭着闹着舔着前男友回心转意的恋爱脑。章子怡耶，即使是被甩，也只能翻个白眼，立刻拉黑对方，十匹马都拉不回地走掉。

甚至都觉得，在章子怡身上，能够get众星合照时不经意脱外套的野心喷发，但很难get到，她爱一个人爱到彻夜难眠的痴情。她对爱情冷感，仿佛不会拥有一场即使头碰血流也要扑上去的恋爱。她爱女儿倒是掏心掏肺。

爱老公？秀再多，反正甜不到我。

所以气场太强，美艳挂，都做不了小妞。还有一点，小妞电影含喜剧成分。前“小妞王牌”白百何自夸过，黄小仙能成功，因为“我有冷幽默。”

幽默不好演。品品贾玲这句话，“让观众哭其实不难，难的是让他们笑。”引人发笑，考验的是演员天然的喜感，抖包袱的节奏感。所以大美女生来就丧失了演喜剧的条件。硬要挑战，场面往往一度失控。

想起了汤唯在《捉妖记》里的客串，披头散发张牙舞爪打麻将，李安看了想哭。

汤唯还排不上，100个人里，每个都点头称赞的大美女。但她也很难被放置进一种，嘻嘻哈哈放放松松的情境里。她的质感属于闷闷的文艺腔。

《黄金时代》的萧红，《晚秋》的女囚，那种悲苦中的倔强、寂寞、刚柔并济才是汤唯。汤唯是苦涩的，她甜不起来。

真那么想打麻将，还是要盘好头，穿上旗袍，端庄地坐好，摸牌。

喜剧一演砸，就成了装疯卖傻。《捉妖记》失败。小妞电影《北京遇上西雅图》，虽然票房大爆，但好几处，汤唯也在女神经的边缘疯狂试探。

她演的文佳佳，人设听着就不妙。拜金，性子急，会来事儿。没有看不起的意思，但照这个人物白描，描出来的，应该是雕着锥子脸的网红才对。汤唯跟网红八竿子打不着。

因为金主被抓，文佳佳断了经济来源，她一屁股坐在路边叫卖她的名牌包包。恨只恨国外没有城管。像她那样大喊大叫，真的很扰民。李安又要哭了。

能够扳回几分是电影后半段，文佳佳跟照顾她的司机Frank坠入爱河。这是电影最适合汤唯的部分，异国他乡，浪漫恋爱，舒缓又有情调。这是熟女的恋爱。

而小妞，最高年龄段不能超过30岁，不能熟透了。她需要少女感，天真的，俏皮的，懵懵的，为情所困，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抓狂，偶尔发发神经也很可爱。

人年龄大了就真的不适合发神经，真的会很神经。

周迅可以驾驭小妞，也得是年轻时候的周迅才行。《如果·爱》里，闪回老孙刚入“北漂”，跟大学生林建东同居那段，周迅演得灵动极了。那年周迅30岁。

周迅属于精灵小妞。她跟小妞电影里，普遍意义上的小妞不太一样。像白百何，她的小妞是日常款，可能像小张可能像小李。

周迅是日常难见的。所以，林建东在经历了和老孙的初恋后，一辈子对老孙难以释怀，完全解释得通。因为老孙既不像小张，也不像小李。她实在独特。

但精灵老了也没法演妞儿了。如果让现在的周迅，穿破破烂烂的大棉袄，老鼠似的蹿进小饭馆，把金城武没吃完的面一股脑吞了，当然没眼看。

2017年，电影《喜欢你》上映的时候，很多人吹，周迅有接班人了，是周冬雨。《喜欢你》的监制，《如果·爱》的导演，都是陈可辛。《喜欢你》是周冬雨跟金城武谈恋爱，《如果·爱》是周迅跟金城武谈恋爱。

妈耶，男演员的职业寿命长过女演员一倍。在金城武还能谈恋爱的现在，周迅先给张子枫当妈，又给窦靖童当妈。

周冬雨也确实有跟周迅相似的部分。都是矮个儿平胸，都有一张文艺片的脸，都透着灵劲儿。但灵的派系不同。周迅偏暗黑和情绪化，敏感，痴狂，一生都在寻爱又为爱所伤。

周冬雨是古灵精怪，天马行空，没心没肺。她才不会被情所伤，应该是她伤得男孩哭鼻子才对。她没有周迅的易受伤体质。她要的是吃好喝好睡好。

周冬雨代表的是多数90后小妞，更自我，更任性，更随性。白百何是80后小妞，有叛逆的心但忌讳招摇。

跟周冬雨比起来，春夏倒挺接近周迅的某一部分。她们的易燃易碎程度不相上下。但周迅的可操控面很广，烂漫小妞太平，可以，疯狂小妞宝贝，也可以。

春夏如果演小妞，甚至演任何角色，是很考验剧本的，必须非比寻常才能出彩。烂大街的东西堆她身上，总是把她搞得很尴尬。

比如跟周冬雨拍的一则广告。给她们相同剧情分别来演，剧情都是小女生恋爱那种，接到男友电话啦跟男友约会啦突然被男友牵手啦。

擅长在细节上抠情绪的春夏，大大输给肢体丰富表情生动的周冬雨。在周冬雨旁边，显得春夏很木，而且头硕大。

怎么看都是周冬雨吃尽红利。等机灵鬼的红利过去，就到了付利息的时候。像现在的白百何，如何从盖着厚刘海的小妞，转型灯红酒绿间捱住万箭穿心的大女人，这是她的困境。

小妞超不过30岁，周冬雨还有三年。

（当年周冬雨面试《山楂树之恋》的画面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