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导演”郭德纲:半生在江湖
2018-02-14 11:12 橘子娱乐 八卦题记:郭德纲当导演了。这之前,在影视方面,人们对老郭的印象大都是——他演的烂片,不少。亲戚朋友有时也拿这个开涮。
有天,老郭对家人和朋友很严肃地说:有机会我真拍一个,那个要是烂片你们再骂。这个机会终于来了。在《祖宗十九代》上映前,就有人在网上,给打了1分。
老郭很清晰记得这些细节,并写了出来。就像以前,他记得自己成名前的所有磨难,也写了出来,浓墨重彩,费尽心力,终于成名。
但这次,老郭,想轻描淡写。他把这部电影诞生的过程,描述就像吃了顿好饭,一切都顺口。
因为,他再也不想,活太累。
和郭德纲聊天,绝没有听他相声那般有趣。老郭一身黑,外罩羽绒服,他把笑挂在嘴边,半露唇齿。用很‘慈祥’地目光看着你。我说话语速慢,在我提问时,郭德纲有时会微皱眉头。采访间,冷如冰库。我知道,他想快一点。
郭德纲不爱参加饭局,菜一上来自己就盼着上主食,因为这意味快要结束了。“愁死我了,你说人怎么还得有饭局呢?”
“差不多了吧。我还有评书要录。”当我问完了大半问题。郭德纲好像察觉到了什么,他突然说道。
“你要照相。”郭德纲说。当采访正式结束,我掏出手机,往他身边凑合,我还没开口。
郭德纲回答问题,从不迟疑。哪怕是停顿一会儿。聊到《祖宗十九代》,他无意于和你讨论些什么,他唯一可以分享给你的,就是水到渠成。
90年代初,说相声不赚钱,为了糊口,他在影视圈干了几年编剧,熬了一夜,想了一好桥段,结果转天,有一帮人来,告诉自己你必须这样,后来,他就不爱写东西了。
直到2006年,德云社投资了一部电视剧《相声演义》,播出的时候叫《窦天宝传奇》,郭德纲重新捡起剧本写,剧本头一篇头一行字就是——改我一字天诛地灭。
拍《祖宗十九代》,老郭找了30多位来客串。郭德纲一个电话,这些通常要提前一年预订时间的大腕,就来了。吴秀波拍戏从来要带编剧团队,先看剧本才能演。来了老郭的片场,就一句话,你说吧,演什么,我听。但就一个要求。千万别给钱。
贾乃亮到老郭片场深夜十二点,拍了一夜,第二天清晨,回剧组续集拍。郭德纲给封了点红包,扔在车里边,结果贾乃亮又跑了回来,把钱又扔了回来,说什么也不要钱。
“收获的季节到了。”老郭笑了,之前帮朋友客串那么多,这次,该回回礼了。郭德纲后来,想明白了一个道理,这个圈子,别人想帮你怎么都能帮,不想帮你,怎么着都没用。
尽管我想尽各种办法,想让郭德纲讲这部电影拍摄更多有趣的细节,但老郭总是轻描淡写,一切都好。但有些细节,让他印象深刻,在电影筹备阶段,他见了很多电影投资人,用他的话说:有的威风凛凛,有的撇着大嘴,有的瞪眼说瞎话。
人性的种种面目,总是让郭德纲回味无穷。
郭德纲觉得这些又是一个很好的电影题材。后来,他把有的经历,写成桥段,放在了《祖宗十九代》同名相声里。
“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交心。”善与恶,黑与白,真与假——这些人性之间种种矛盾和复杂,郭德纲总是记忆犹新。
恩师侯耀文曾评价郭德纲:“一路坎坷,势必嫉恶如仇。”
老郭,不惑。
几年前,接受《人物》杂志采访时,郭德纲说了一个细节:小时候,郭德纲的父亲是警察,老带着自己去值班,他亲眼见到,父亲问过很多相声名家,因为赌博、偷东西等等,被带到警局。
郭德纲7岁开始学艺,10多岁就登台。他根本没机会享受这个年龄,应有的纯真。台上台下,耳内耳外,灌满的都是人间悲欢。
真正进入了相声这行的体制,他又目睹了太多现实,比如你一个月演到30场,给1万,演不够,300。当你演到29场时,人家突然不给你排演出了。只能拿到保底工资300。
离开家乡天津,来到北京,别的相声演员在台上说十几二十分钟,郭德纲一说说上三四十分钟。同行妒忌,没有相声社团愿收留他。
郭德纲就这样在各种团体之间来回辗转。老郭早年一段经历,被很多人知道。以前在沙子口,找了一个小剧团唱戏,一个月答应给一千块钱,结果唱完了没给钱。黑夜散场,要从蒲黄榆回到大兴,自己走到公交站,发现公车早没有了。身上只有2块钱,他就用仅有两块多买了几个包子,边吃边走,不自觉眼泪就出来了,那天晚上,他独自走回了大兴。
郭德纲回忆道,这是当年自己在北京最难时,仅有哭过的一次。
后来没辙,张文顺老先生,拉他成立了德云社。那些恨郭德纲的人又偷偷在台下拿本子记郭德纲相声里“有问题的部分”,抓到一句话就去有关部门反映。
再后来,侯耀文力排众议,收郭德纲为徒。自己在北京相声界,才立足了脚跟。
说相声的郭德纲终于红了,他偶尔去演戏,有观众总结出一条:有郭德纲的,必属烂片。郭德纲心里清楚,有多少,不过是为了一个人情。
岳云鹏曾在一次节目中,说他只见过郭德纲3次哭,其中两次是因为恩人张文顺和侯耀文。几年前一则德云社拜祭侯耀文的视频流传甚广,郭德纲在恩师侯耀文的雕像前泪流满面。
视频上解说词注意到了一个细节:当德云社弟子轮流向侯耀文献花。郭德纲始终伫立在一旁,久久望着师父的雕像,若有所思。
一旁的于谦说了一句话:德纲,太难了。
采访郭德纲时,还有2天,就是他45岁的生日。虽然,还在不惑之年,郭德纲仍形容自己是:即将年过半百的老人。他看着周围的工作人员和拍摄团队,说了一句:看看你们穿的多时髦,再看看我,穿的跟老大爷似得。
当我拿了一段,网上一段流传甚广的视频——那是郭德纲早年参加的一档真人秀,他被关进橱窗48小时。我拿这段视频让郭德纲观看。
“很正常,人生必须有这么一关,这一场还给了2000块钱呢。”郭德刚只看了一眼。
“回顾以往,您觉得时间它是慢还是快?”我问。
“慢与快都过去了,我也不跟自个儿矫情这个,没用,您说呢?”
“有没有一个瞬间您觉得自己很陌生?”我又问到。
“没有,像我这么一个明白人,不至于成那样。”
我想用这段视频,试图唤醒郭德纲记忆中的情感腺。可我的尝试,显然失败了。郭德纲说他自己录的节目包括相声,从来不看。
“我又不是观众,为什么要看。”是呀,老郭是个明白人。
从小10来岁时,别人家的孩子都在一块玩找开心,那时他就已经向往着唱戏、说书。到了后来,自己收徒弟,带孩子们一起长大,又显得自己有些老。
他时常形容自己是:未老先衰。
言谈间,郭德纲从不谈未来,德云社是否上市、以后继续投拍电影、相声未来发展等等,老郭从没期待过什么。但有一条,“别害人,更重要是别被别人害。”
前几年,网友时常调侃他的时尚衣着,郭德纲说,那都是别人给自己搭的, 没一件衣服的品牌,自己能叫得上来名字。
“人们乐于给你贴标签,说郭德纲是土匪。不这么说你难受,我也没有必要去解释。”
“那你对自己的衣着(风格),怎么评价?”我追问道。
“无所谓,想太多对身体不好。”
私下,郭德纲好静。如果自己一个人呆在书房,用他自己话,谁进来送水果得赶紧走,多说一句话,自己估计就翻脸了。
郭德纲一年跟外面人吃饭连10次都没有,比如这一桌子,只要有一个陌生人,郭德纲一定得问人家,“是你走还是我走?”谁和他吃个饭,叫郭德纲讲个故事或者唱一个,自己根本办不到。
“你说我这个人得有多讨厌。”郭德纲认为,搞喜剧的,太容易抑郁了。他和搭档于谦区别很大,“于老师一天能吃10顿饭,跟谁都能成好朋友。我不行。”
“有人说郭德纲的相声没以前那么吸引人了……”我问的,很小心。
“这仨观众说了,郭德纲你现在相声不好听,我们给你出一主意,你听这仨的,做完之后,这儿又走了八个。”
郭德纲总是说,相声只是一门手艺,只是一份工作,生存是第一位的。他又强调,干这行大半辈子,早没了兴奋感。可这两年,自己反而离曲艺更近了些,郭德纲基本不参加真人秀,参演影视剧次数也在减少,他开始在舞台上唱戏,说评书。
干这些,都是说给自己听的。台下有多少人在听,他不在乎。老郭说自己,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。
郭德纲不爱哭,上次哭还是因为师父去世。但他发现,自己过了40,眼窝子变浅了,前段时间,他看了个小视频,一个闺女突然间怀孕了,告诉父亲你要当外公了,老头于是就哭了。自己看着就特别感动。
“如果是你原来的经历拍成电影,你觉得能拍吗?”我问道。
“电影展现不了,电视剧能拍100多集。”
“您觉得自己的经历适合拍出来吗?”我继续问到。
“除了没有警匪片,其实都应该有。”